黑白視角

（架空）

　　十年一刻。

　　過去的終究會過去。

　　即便我們之間的回憶，已經被新的記憶給覆蓋。

　　你回到你的時間線，我走回我的世界觀。

　　最後站在街口的揮手，仍舊清晰的，連那日的天氣我都還記得。

　　──下著雨的午後。

　　「我們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，別忘了，亞。」勾起的笑意，輕描淡寫地掛在蒼白的臉上，將手中溫潤的玉與對方手中永不融化的冰對換，看了一眼手中的東西後歛起笑意，「你的答案依然嗎？」從那雙看過一遍又一遍的瞳仁中，我依然讀不透你要告訴我的信息，附在語句後尷尬的輕笑，就顯得微不足道了。

　　「說再見只是為了再相見。」我想我用盡全力的希望傳達了我的意思。

　　見你慎重得頷首，雨聲蓋過了你的聲音，我還是從你好看的唇形中，讀出了你最後一句話，「願我們都幸福。」

　　連同馬尾切過的弧度，都美好的像是指針滑過鐘面，輕巧而不留戀。

　　撐著雨傘的左手指節，因為用力而泛白，低下頭的動作，讓碎髮垂落在眼前，浸濕的衣袍有些沉重，如同目送的態度，因為情深而禮重。

－＊－

　　當黑色的力量再一次回到時間軸上，妖師肩負起自己的種族責任，守世界便被劃分為三，屬於白、屬於黑以及時族，任何一方的潛越都是禁止的，唯獨在三十年一輪，『再創世』的這一段時間，三方的交流是允許而且備受推崇的。

　　所以妖師現在的身分，屬於黑的最高階層領導，擁有力量的褚冥漾自然被推上高位，處理其他種族的潛越，以及收服遺落在外的族人及力量，然以及褚冥玥則作為輔助，一同生活在妖師本家裡。

　　這回冬天來得比往年都快，握在手中的茶，沒多久就變得冷而難以入口，但褚冥漾就只是這樣捧著，像是想要從瓷杯上，汲取所剩不多的溫暖。

　　──就像想要在離別的畫面裡，尋找任何對自己有利的蛛絲馬跡。

　　年復一年，春夏秋冬，回到妖師本家，肩負起自己的種族責任，與他回到冰牙其實無異。不再相交的時間點，大氣精靈也不再帶來屬於你的消息。

　　「漾漾？」與之有著截然不同氣質的褚冥玥，看著自家弟弟又出神去，嘆了一口氣，還是決定先把人的魂給喚回來。

　　「姐……」視線並沒有從庭院回到坐在自己身旁的姐姐身上。

　　自然知道他家弟弟會提哪一壺，「無論結局是如何，纏繞在一起的命運仍舊分不開，我想然有跟你說吧！冗長的歷史，我不想多說，你自己又是怎麼想的？」

　　褚冥漾什麼也沒說，緊抿著唇，攤在身側的書，被風給吹翻了頁，最終停在了夾著他們合照的那一頁。

　　原先只是歡送會裡，被起鬨而拍的，從喵喵那裡拿到照片就隨便一夾，原來是被自己放在入學手冊裡了。撿起照片，細細摸過站在照片中自己旁邊的人，挺拔的身影，就像從來沒有變過。

　　當初扇董事的用心，他不是沒有領情，只是害怕真相。

　　「三十年後，還會有一次時空交會點，如果這次選不明白，也許那時候就有答案了。」扇董事坐在矮桌前，當時泡給他喝的那杯茶，就是後來他從冰炎那裡收到的茶罐。

　　溫潤的口感，幾近透明的色澤，所以他無法理解，那時候冰炎是用什麼心情將茶送給他。

　　──飄在茶湯上豔紅的瓣，與剔透的茶湯，那是屬於冰晶花特有的形象，冷而高貴的。

　　是在暗示他未來的所有可能性，還是僅僅如同他最後的那一句『願我們都幸福。』

　　「走回正道的感覺如何？」扇董事捧起茶杯，淺嚐的一口，藏在眼裡的笑意，褚冥漾沒有漏看。

　　「不過就是順應著時間和責任，每一個瞬間過去就成為歷史了。」盯著茶湯上的花瓣，他覺得這樣的回應，實在太過公式化。

　　如果認真去思考，黑與白就是站在線的兩端，分道揚鑣罷了。

　　「是嘛！我知道了，別只知道死心眼，你和他都是，所有的等待都不會是白費。」

　　褚冥漾尷尬一笑，算是同意了對方的話，想要掩飾自己的情緒，所以急急忙忙喝完了那杯已經冷而無味的茶，這場對話才告終。

　　紙拉門旁傳來敲門聲，打破了這一室的尷尬無聲，然依舊維持著平淡不失禮節的笑意，「邀請函來了。」

　　「姐，你先出去吧！我有事和然討論一下。」

　　褚冥玥在接受到弟弟百般求饒的眼神，還是退出了這間充盈著冰晶花茶的房間。

　　每年的這個時候，妖師本家總會飄散著淡淡的花香，眷念一般，壓抑的情感快要使人內傷一樣。

　　褚冥漾接過簍空雕花的銀白色請帖，每橫越十年，他便能從無殿那裡收到冰炎預先放在扇董事那裡的書信，這次也不例外，只是臨界三十年，所以無殿特地送上了邀請函。

　　打開水藍絲線，傘董事低穩的聲音自卡片紙面傳來：「不論黑與白，再創世提醒著我們這份和平榮耀，千年時空交會任由我們再聚首，命運與機會都只容許我們再選擇一次，持鏡的榮耀者，札納斯山上，你怎麼說？」

　　騰空燃燒的紙片，幻化作一片鏡面，褚冥漾盯著鏡面中許久不見的札納斯山。

　　──黑與白的交界山。

　　黑與白，白與黑，似血濃於水，彼此已經無法清清楚楚細分一切，卻又清楚的看見界線。

　　當命運與機會再度降臨眼前，我們的答案會有所不同嗎？

　　「你會去嗎？」然的問話很直接，沒有往常的拐彎抹角。

　　「我答應過他，我們之間最後的機會。」臉上的笑容，像是如釋重負一般。

　　「那就好。」

　　等到與然的談話結束，相隔十年再度捎來的消息，卻讓褚冥漾瞪大了雙眼。

　　無論你的選擇是什麼，我都會放棄你。

　　願我們都幸福。

　　原來那句看似再相見會有一個好結局的話語前面，多了一條但書。

　　白淨的瓷杯翻倒滾落地面，茶湯浸濕了整張照片與下方的書頁。

　　「騙子！」語氣從原先的憤恨再到無力的喟嘆。

　　如同摔碎的杯，再難圖一個圓滿。

ＴＢＣ

後記下一篇一起補~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BY   紫欣   2018/08/08