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特殊傳說－面對（冰漾）

（架空）

　　面對生死，我們都有各自的立場，卻同時鼓起勇氣面對。
　　
　　我會死，就好像是小說制式化的結局，沒有更改的權利。
　　
　　你會活，因為你的人生設定還很長，就像有人生有人死。

－＊－
　　
　　或許我明白為什麼天使是白色的，因為他是將我迎向生命的終點的使者，就跟醫院一樣，那樣潔白，那樣的讓人討厭。
　　
　　血癌，或許講白血病不會那麼嚇人，病跟癌，這樣一個字的確差了很多。
　　
　　那可以使你開心，或使你墮落。
　　
　　「別想些有的沒的。」他的捐贈者兼情人站在窗邊。
　　
　　「如果我不是躺在這裡，我就不會亂想了。」虛弱的笑了。
　　
　　「你還好意思講。」
　　
　　「又不是我自願要生病的。」有點小生氣。
　　
　　「那至少不要說那些讓其他人會難過的話。」轉身看他。
　　
　　「我是害怕。」是啊！誰不害怕自己下一秒鐘就停止呼吸？誰不想要再多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？
　　
　　「嗯……」冰炎沒多說什麼，或許是明白他的意思。
　　
　　空氣裡的藥水味；空氣裡的寧靜；空氣裡的不安，任誰都感覺得出來。
　　
　　走近他的病床，你們互視著。
　　
　　他蒼白的面色，你看得不忍。
　　
　　你捐贈的傷口，他看得心痛。
　　
　　「我們就像是檞寄生，你提供我養分，我成就最後的金色。」漾漾伸長手，撫著冰炎的臉。
　　
　　「不要再說了。」眼裡滿是驚慌。
　　
　　「讓我說完。」堅持著。
　　
　　「我會死，這是不可避免的，你會活得比我久，我知道。」
　　
　　「別那樣悲觀。」
　　
　　「這不都是實話嗎？不需要騙我。」看向窗外。
　　
　　「一個病人，沒必要知道太多事情。」
　　
　　「偷聽犯罪？重點是那還關於我。」
　　
　　「不要動怒，你承受不起的。」想要安撫他。
　　
　　「親我一個，我就乖乖的。」微笑，縱使那笑裡有痛苦。
　　
　　俯身給他一吻，他嘴裡的藥味，你很清楚是些什麼藥。
　　
　　「早些休息，我先離開了。」關上門。

－＊－
　　
　　「冰炎，過來一下。」是漾漾的主治醫生。
　　
　　「最近他的身體狀況，有越來越好的傾向，但是這也意味著……」
　　
　　意味著，將走向下坡。是的，我都明白。
　　
　　那句號打得這麼讓人心寒，或許人接近死亡都會有預感吧！
　　
　　不然他是不會堅持的。
　　
　　他不是那樣的人，冰炎心中很明白，他是很乖順的。
　　
　　「沒有辦法延長他的生命嗎？」抱著一絲希望問著。
　　
　　「恐怕現在醫療也無法做到。」低下頭。
　　
　　「為什麼要發生在他身上？」有些自暴自棄。
　　
　　「冰炎，我真的很抱歉。」
　　
　　「沒事，這只是我一人的抱怨。」默默轉身離去。
　　
　　開車回到他在郊外的家，不，是他們的家，他也該準備一些東西，好再去醫院陪他。
　　
　　或許我曾怪上帝這樣捉弄，但是我們也是因為這樣才相識。
　　
　　所以我想我也該謝謝上帝？
　　
　　好矛盾的心理。
　　
　　空蕩蕩的家，多久沒一起窩在沙發上看深夜的節目，多久沒有一起在花園裡喝茶，多久沒有一起在樹下看書，多久了？
　　
　　低下頭，快步走進房間，因為不想任回憶在腦裡亂竄。
　　
　　收拾一些他的衣服，幾本小說，他的書桌上擺了一本日記，記錄了認識自己到他住院的那段時間。
　　
　　好奇的翻閱，內容很簡單，也許可以趁他在化療的時候看，冰炎微笑的想著。
　　
　　收拾好東西，再度回到客廳，坐在那張有些灰塵的沙發上，想著你依在自己的懷裡，想起你的笑聲，想起你的一切又一切。
　　
　　眼睛瞄上時鐘，時間又差不多了。
　　　
　　開車，這次目的地一樣。
　　
　　到達醫院，不安還是爬上了衣角，順著身體，狠狠勒住自己的脖子。
　　
　　或許連我都沒有把握看到他的冰冷不會哭泣。
　　
　　或許連我也都不曉得時間跟死神的合作是這樣的好。
　　
　　或許看到他的不適，我還是會心痛。
　　
　　「噁……」剛化療完的漾漾，抱著嘔吐桶。
　　
　　「還好嗎？」把東西放在地上，我微笑的看著他。
　　
　　「不好，這一次真的很不舒服。」說完又繼續。
　　
　　冰炎自然知道，因為醫生跟他說過，而自己也只是慣性的問。
　　
　　「褚，你害怕死亡嗎？」我輕聲的問。
　　
　　「今天我想通了，或許我不怕吧！反正最後也是要死亡，那就要有勇氣面對。」
　　
　　「嗯……」突然對他的那份勇氣，感到害怕，面對的是死亡，不是可以重來的事情。
　　
　　「亞，要連我的份好好活著喔！」微笑著，雖然那笑容裡依然有不捨跟疼痛。
　　
　　「現在別說這些話。」結果到最後會慌的是自己。
　　
　　「現在不說，以後就沒機會說了。」這次連血都吐出了一點。
　　
　　「褚！！我去……」
　　
　　「不用，救不活了。」
　　
　　「為什麼這樣悲觀。」急了，看著那些血從他嘴角流下，真的想要把醫生叫來。
　　
　　「因為時間到了喔！」該放我走了吧！亞。
　　
　　「褚！我不要。」這一次他選擇跑去找醫生。
　　
　　「亞……」看著奪門而出的情人，失笑。還是那樣衝動，漾漾想著。
　　
　　「漾漾，怎麼了？」醫生也是用跑的進來。
　　
　　「快死了。」很簡潔，卻又不失真實，隨後閉上眼睛，機器發出很刺耳的聲音。
　　
　　「護士，準備……」
　　
　　冰炎一人在牆的那角，看著一堆人進進出出，卻什麼忙也幫不上。
　　
　　經過幾番遮騰，戴上氧氣罩的你安靜的躺在病床上。
　　
　　「如果今天沒辦法脫離險境，那真的就沒辦法了，一切就看他想活下去的意志有多少。」說完，醫生沒有多留，還給他一個安靜的空間。
　　
　　要消化這些話也是需要時間的。
　　
　　攤開他的日記本，後來的日記，寫的是他的不適，而自己卻始終沒發現，等到他昏倒那刻才驚覺。
　　
　　──為時已晚。
　　
　　已是癌症末期。
　　
　　稍稍嘆氣，又能挽回什麼呢？
　　
　　「亞……」很微弱，但我知道他聽得到。
　　
　　「怎麼了？」靠近他。
　　
　　「我走了之後，別難過喔！」
　　
　　「笨蛋，誰會不難過。」
　　
　　「欸呀！就不能答應我嗎？」
　　
　　「好啦！」
　　
　　「那就好。」閉上眼睛又休息去了。
　　
　　繼續翻著手中的日記，看著看著也到了尾聲。
　　
　　而他的呼吸心跳，也跟著日記本一樣，走向了最後。
　　
　　嗶──
　　
　　死神的宣告。
　　
　　「褚！褚褚褚褚褚，你……」盯著他的笑容，一時間不能自己。
　　
　　「醫生……」緊急按了求救鈴。
　　
　　「冰炎，很抱歉，他真的……」
　　
　　「嗯……」我明白，那最後未說出的詞句是什麼。
　　
　　你去見了你的天使，不要我這惡魔了。
　　
　　而我這惡魔會答應你不難過的。
　　
　　我們說好了，褚。
　　
　　也許現實傷人，也許不知道會比較好，但當時間告知，會有多少的悔恨?
　　
　　因為你都會離開我。
　　
　　褚。
　　
　　面對生死，我們都有各自的立場。
　　
　　你是不想連累我。
　　
　　而我是不想要你離開。
　　
　　但又如何呢？
　　
　　上帝不考慮我的答案。
　　
　　那束梔子花，代表著我，等我別跑，我馬上去找你。
　　
　　火車的警示燈閃了，火車開來，而我在去找你的路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