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白視角

於２０１１／０６／１２完稿

I
　　

　　掌車的是那位撈過界的法醫，二爸坐在副駕駛座，自己右手邊則是自己的爸爸。他們都沒談論工作上的事情，似乎怕破壞這難得的清閒，抑或說是沉重過後的寧靜。
　　
　　「小聿呢？」忍不住打破這一瞬的沉默。
　　
　　「八成在家等你帶他去點心屋吧！」虞佟有些心不在焉的回答。
　　
　　「呃…嗯……」該死的跳針眼。
　　
　　趴在擋風玻璃上的瘦小身影。模糊的臉蛋上，只能看到缺了眼珠的凹陷，似準備把人吞噬掉的黑洞。
　　
　　「怎麼了？」見他詭異的神情，虞佟懷疑的問著。
　　
　　「有東西在擋風玻璃上。」或許該說見怪不怪了。
　　
　　「你是說真的嗎？被圍毆的同學。」轉著方向盤的手有些不穩。
　　
　　「在二爸的正前面。」
　　
　　咧嘴笑的嘴，緩緩流出似紅非紅，感覺像是體液的東西。
　　
　　打了個冷顫。
　　
　　逐漸靠近虞夏的非生物呼出的冰冷氣體已經打在他面上。
　　
　　「滾！」明顯感覺到那非生物的虞夏痛斥著。
　　
　　「跟我一起死吧！」清楚明白那嘴型透露出的訊息。
　　
　　「你是小聿嗎？」急切的大喊，絲毫不在意另外三人訝異的神情。
　　
　　那非生物只是笑而不答。
　　
　　車子漸在路面上停下，房子的客廳裡還有燈光，代表小聿還在家中？
　　
　　轎車停下的剎那，三人動作一致的開了車門，急著確認同一件事，連再見或感謝都忘了說。
　　
　　「奔的真急呢！」嚴司無奈的下了定論。
　　
　　──畢竟都已經情同家人了……
　　
　　擔心和不安，除了家人還有誰會如此替一個人感到心急？

－＊－
　　
　　門被領先在前的虞佟打開，後面兩人只是無情的把門撞到最開。
　　
　　投射入眼的畫面……
　　
　　「小聿，你沒事吧！？」虞因扶起倒臥在客廳地上的小聿。
　　
　　「有什麼跑進眼裡嗎？小聿把手拿下來給爸看看。」虞佟蹲下身恰好跟小聿對視著，一邊試圖讓他把手從左眼前拿下。
　　
　　拉扯過程中，原本被禁錮的血液順著被稍稍扯離的手指間流下。
　　
　　趁著小聿驚訝的那一秒，虞佟順利的扯下他的手。
　　
　　本來好看的冰紫色瞳孔，一眼已經失去了該有的光茫，只剩下鮮紅充斥著眼眶。
　　
　　倒退好幾步，就算早已撞上身後的沙發，還想再後退，那驚慌的表情是虞因從沒在小聿的臉上看過。
　　
　　隱隱約約之中，他又看到那抹身影，已經不屬於這裡的悽涼。
　　
　　「先去醫院一趟吧！夏，麻煩你開一下車。」輕輕抱著小聿的虞佟開口。
　　
　　「我也……」
　　
　　「你給我留在家裡！」虞夏充滿殺氣的眼神狠狠瞪著自家兄長的兒子。
　　
　　「我明白了。」難得乖順的沒有反駁。
　　
　　直到那三人的腳步聲遠離後，他才轉身面對離它不遠處的那個非生物，看著它彷彿看到了小聿那般。
　　
　　「為何一再跟著我們一家？」
　　
　　「沒必要告訴你。」依然只用嘴型告訴他。
　　
　　好吧！我承認你是我遇過最有理智的了。
　　
　　「答應跟我一起死的，為何沒遵守呢？」
　　
　　「不要再來了。」我知道『他』貼自己有多近。
　　
　　感覺得到他呼出的冰涼氣體，在異常熱的夏天裡，還覺得有些冷呢！
　　
　　「一起死……」兩隻手捧著虞因的臉。
　　
　　為何說得像『陪我一起玩』那般輕鬆？
　　
　　你不珍惜生命又與我無干。
　　
　　「不要！」
　　
　　「一起死……」
　　
　　「我說了，不要！」
　　
　　「既然看得到我，就來陪我吧！大哥哥。」又更加湊近阿因。
　　
　　全身動彈不得，意識似風中的蠟燭，明滅不定。

－＊－
　　
　　啪！雙手用力打在阿因的臉頰上。
　　
　　「哥……」細小的聲音自那張從前不常說話的嘴發出。
　　
　　「痛！」半瞇著眼睛看著騎在他身上的小聿，那一眼已被包紮得當。
　　
　　「小聿？」下一秒它反應過來了。
　　
　　「發生什麼事？」隨後跟進來的虞佟發問。
　　
　　「不，沒事。」把小聿從自己身上拉起來。
　　
　　「時間也晚了，洗洗澡該去睡覺了。」過了一會，虞佟對著坐在客廳的三人喊道。
　　
　　「夏你跟我來一下。」語畢便轉身上樓。
　　
　　「哥？」看虞因又再次發呆，小聿喚了一聲。
　　
　　「你先去洗吧！」
　　
　　「嗯！」
　　
　　看著對方跑上樓的身影，總覺一絲怪異。
　　
　　──那抹奔跑的身影都很相像……